海上丝绸之路与福州的陶瓷贸易
作者:张振玉
众所周知,陶瓷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伟大创造,是华夏优秀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世界物质文化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陶瓷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大宗商品,千余年来,源源不断地输往国外,在中外商贸史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成为中国走向世界的桥梁和媒介,为中外文化交流做出重要的贡献。地处东南沿海的福州,自古以来就是中国海洋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得天独厚的海洋优势,蕴育出天然的福州古港,福州港不仅承担着来自福州本地区窑场生产的陶瓷出口商贸任务,而且也承担着来自江西景德镇窑、浙江龙泉窑,以及福建省内德化窑、建窑等地生产的陶瓷外销的转运任务,因此,福州港不仅是“海上丝绸之路”直接的对外贸易港,同时也是“海上丝绸之路”主要的转运港。被誉为“华夏文明缩影”的陶瓷,通过福州港的“海上丝绸之路”航线,跨越海洋,走向世界。
一、丰富的陶瓷资源,为福州“海上丝绸之路”的开辟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
以上所列举的这四处窑址,只是代表福州地区从南朝至元代时期最为代表性的窑址,而与这四处窑场同时烧制的窑场仍不乏有之,如位于福州晋安区北峰宦溪乡的宦溪窑址(宋、元);位于福州南台岛的洪塘陶窑(宋);位于福州市马尾区亭江镇长柄村的长柄窑址(宋代);位于闽侯县南屿镇窗夏村的碗窑山窑址(宋代);位于闽侯县鸿尾乡桥头村横历自然村的横历窑址(宋);位于连江县敖江镇魁岐村的魁岐窑址(宋);位于连江县长龙镇真茹村的真茹窑址(宋、元);位于罗源县松山镇八井村的碗窑里村窑址(宋);位于闽清县东桥镇的青窑、湖里窑、安仁溪窑(宋、元)等等,不胜枚举。从这些调查和考古发掘的资料显示,宋、元时期福州地区能出现如此兴旺的窑业,这与唐、五代时王审知轻徭薄赋,开辟甘棠港,发展对外贸易打下良好基础有关,同时由于南宋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南移,给福州带来了一次难得的发展机会。与此同时,南宋时由于泉州港的兴起,也带动了福州对外贸易的发展,而陶瓷在当时对外贸易中占有很大的比重,海内外需求量很大,刺激了福州地区瓷业的兴盛。为福州海上丝绸之路的开辟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
二、备受海外青睐的福州陶瓷,为福州“海上丝绸之路”的发展提供保障。
三、从陆上出土、沉船出水的福州窑口瓷器看,见证了福州“海上丝绸之路”之辉煌。
(一)从国外出土的福州窑口瓷器看:
1977
而产自连江浦口窑的陶瓷器,以青釉最多,同时还烧制青白瓷和少量黑釉器,所烧制的碗、盘、碟、钵、洗、罐、炉、执壶、香薰等器物造型规整,釉面均匀光润,装饰图案清晰,是一处规模大,品种较多的一处主要古窑址,所生产的陶瓷器远销海外,目前已在日本的博多遗址,冲绳等地的遗址都发现有连江浦口窑的器物。⑥
仿建窑烧制黑釉盏的福清东张窑,所烧制的黑釉盏,在福建莆田林泉院,福清少林院,泉州清净寺等宋元时期的文化堆积层中有发现,在台湾澎湖列岛及广东深圳也发现此类器物。而日本的南西旧卧列岛、博多遗址、镰仓市等古遗址也发现有仿建盏的东张窑的黑釉瓷器。据此可知,东张窑的仿建盏产品从中国大陆东南沿海地区的寺院、码头、岛屿以及日本列岛、东南亚的印度尼西亚爪哇岛等地都有发现,说明它有广泛的市场。⑦
林仁川《大陆与台湾的历史渊源》说:“福州同澎湖、台湾早有贸易往来。近年在台湾,澎湖出土了许多宋元时期的瓷器,其中有连江浦口窑的宋代印花青瓷和闽侯县油窑的印花青瓷残片,说明当时福州商人从福州港贩运瓷器到澎湖、台湾。”⑧
(二)从沉船遗址出水的福州窑口瓷器看:
1、连江定海白礁一号沉船遗址。
1989年以来,中外水下考古学者先后三次在连江定海湾海域开展了一系列水下考古调查勘测与发掘工作,发现了白礁一号、二号、大埕渣、龙翁屿、金沙等沉船遗址。经确认,从白礁一号沉船遗址出水的应是仿建窑兔毫盏的产品,更接近于福州地区窑址的产品,尤其与亭江长柄窑及闽侯南屿、鸿尾等窑址的黑釉盏比较相似。⑨
白礁一号沉船遗址的水下考古调查与发掘同时出水有一批青白瓷碗,可能也是周边地区窑口如闽清义窑、亭江长柄窑、福州宦溪窑等的产品。⑩
2
1988
3、南海一号沉船遗址。
1998
四、优越的地理位置,成就了福州作为“海上丝绸之路”重要陶瓷贸易港。
福州地处东南沿海,与台湾隔海相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沿海的重要港口和“海上丝绸之路”的门户。早在西汉时,闽越王无诸就开辟东冶港,开展海外贸易。三国时,吴国曾在福州设典船校尉,负责造船,福州开元寺东直港,当时是船坞,并与夷洲(即台湾)、亶洲(菲律宾)有了海上交通。王审知治闽时,开辟甘棠港,此时北与渤海、新罗(今朝鲜)、南与越南、印度、东南亚各国已有贸易往来,已有“船到城添外国人”的贸易盛况,此时的福州港已与广州港、扬州港并列,成为唐及五代十国的三大贸易港。宋代,福州海外贸易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已成为“百货随潮船入市,万家沽酒户垂帘”的繁荣的港口城市。蔡襄《荔枝谱》云:“舟行新罗、日本、琉球、大食之属。”说明这时福州已与日本、阿拉伯诸国有贸易往来。明代,郑和七次下西洋,均在福州长乐太平港停泊候风,补充给养,招添水手,后扬帆出海。近代福州成为五口通商口岸被迫对外开放。
根据宋代研究海外贸易重要文献,赵汝适所著的《诸蕃志》记载,当时福建陶瓷器外销情况列表如下:
|
输往国家或地区 |
陶瓷器种类 |
输往国家或地区 |
瓷器 |
占城国 |
瓷器 |
麻逸 |
瓷器 |
真腊国 |
青白瓷器 |
渤泥 |
瓷器 |
凌牙斯加 |
瓷器 |
三屿 |
瓷器 |
佛罗安 |
粗重盆钵 |
单马令 |
瓷器 |
细兰 |
瓷器 |
三佛齐国 |
青白瓷器 |
阇婆 |
瓷器 |
层拔 |
瓷器 |
南毗 |
可知陶瓷器种类多、销售范围广。12
元代陶瓷器外销比宋代更盛,种类也更多,兹将汪大渊所著的《岛夷志略》所载陶瓷器外销情况列表如下:
陶瓷器种类 |
输往国家或地区 |
陶瓷器种类 |
输往国家或地区 |
青白花碗 |
三岛 |
瓷器 |
彭坑 |
处器 |
苏禄 |
鸟瓶、青瓷器 |
文涎 |
青瓷花碗 |
占城 |
粗碗 |
千里马 |
青白处州瓷器、瓦罍 |
无枝拔 |
大小水罐 |
须文那 |
青瓷器、粗碗 |
日丽 |
青器、粗碗 |
遐来勿 |
磁器、盘、处州磁、水坛、大瓮 |
麻里鲁 |
青白花碗 |
龙牙犀角 |
青白花磁器 |
丁家卢 |
大小水埕 |
苏门傍 |
青白花碗、磁壶、瓶 |
戎 |
瓷器 |
班卒 |
青自碗 |
罗卫 |
青瓷器、粗碗、大小埕瓮 |
蒲奔 |
青器 |
罗斛 |
处磁、大小水埕、瓮 |
旧港 |
青白花碗、大小水埕 |
东冲古刺 |
青瓷器、埕器 |
文老古 |
青白花器、水埕、小罐 |
苏洛鬲 |
处碰器 |
龙牙门 |
大小埕 |
针路 |
粗碗 |
灵山 |
粗碗、青器 |
淡邈 |
粗碗、青处器 |
花面 |
青碗、大小埕瓮 |
尖山 |
青器 |
勾栏山 |
青器、埕瓮 |
八节那间 |
青白瓷器 |
朋加刺 |
磁、瓦瓮,粗碗 |
啸喷 |
瓦瓶 |
万年港 |
青白花碗 |
爪畦 |
青白花器 |
天堂 |
粗碗 |
淡洋 |
青白花器 |
天竺 |
青白瓷 |
班达里 |
青白花碗 |
丹马令 |
青器 |
曼陀郎 |
青盘、花碗 |
吉兰丹 |
青白花碗 |
喃诬哩 |
青白器、瓷瓶 |
甘埋里 |
青白花碗 |
加里那 |
青白花器 |
小咀喃 |
从表中可以看出,元代福建外销陶瓷有青瓷器、青花瓷器和陶器,以青瓷器为主。器型有碗、罐、瓶、壶、埕、瓮、罍、坛等,陶质的坛、瓮、罐、壶、埕等也大量外销,销售的国家和地区已达四五十个。这些陶瓷器主要是福建本地的产品,也有一些名窑的产品,如浙江处州龙泉窑、江西景德镇窑、吉州窑等地瓷器也经福建大量外销。
在东亚、东南亚、南亚、西亚以至非洲的很多地方,都发现有宋元代时期福建的陶瓷器。13
而元代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经过福州,这样描述福州当时贸易的盛况:
五、东南福地的控海咽喉,奠定了福州是海上丝绸之路重要陶瓷贸易转运港地位。
福州地处中国东南沿海,海洋线长,海洋资源丰富,在南北海上交通中处于控喉地带。在中国“海上丝绸之路”贸易航线中,北有宁波、南京、扬州、蓬莱等港口,南有泉州、厦门、漳州、广州、北海等港口,港口地理位置重要,是联系南北各港口的枢纽港,承担着重要陶瓷外销转运任务。同时福州港港区范围大,腹地阔,包括汉代的东冶港,唐、五代甘棠港,宋代的乌猪港,明代的太平港等,形成了福州港区的港口链体系。如宋代怀安古码头除承担怀安窑陶瓷器外运外,大多闽北其他窑口烧造的陶瓷器也通过怀安窑古码头,转运出港。因为宋代,随着福州逐渐成为闽境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雄据江中、紧临福州城的怀安村成了沟通闽江流域、远达海外的重要货物集散枢纽,村头的芋原驿“舟航云集”,南下入海、北溯诸县的船只络绎不绝。15
从近年福州地区沿海的沉船遗址调查情况来看,平潭、福清、长江、连江、罗源,这些靠海所辖的县海域均有发现沉船遗址,这些海域都是属于福州港管辖的港区周边范围,而从已出水的沉船陶瓷器看,每艘船上都转载着不同窑口的陶瓷器,有福州地区,福建省内(如德化窑,建窑等),还有周边邻省(如浙江龙泉窑和江西景德镇窑的陶瓷器等)。
概而论之,福州“海上丝绸之路”是中国“海上丝绸之路”重要的航线之一,福州港的陶瓷外销承载着我国东南沿海古代海洋社会经济史,中外海洋交通史等研究领域众多的信息和资料。而福州海域沉船遗址出水的瓷器,为福州“海上丝绸之路”研究提供更多的实物资料。因此,我们从福州古代窑址分布,烧制陶瓷的情况,结合福州沿海沉船遗址出水陶瓷情况,并对照有关文献记载,以及沉船所要到达的海外目的地的方向和航线进行综合对比研究,为福州古代陶瓷生产、转运、外销的过程,为福州“海上丝绸之路”研究提供更多的新信息、新资料、新探索、新课题。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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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福州市博物馆)
(本文来源:《福州史志》2016年第1期)